知青岁月历练了我

   

侯桂梅

    我叫侯桂梅,1964 8月考进郾城县高中,本该 1967年毕业参加高考,却由于 1966年全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,直到 1968年上半年响应毛主席的知识青年要上山下乡,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,我们这批在校四年多的老三届高中生,才于当年 8 6日离开学校,回到家乡,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。我回到了当时的郾城县召陵公社呼雷张大队侯庄村老家,从此结束了学生生活,走进了社会。

    走进知青生活,是我人生的低谷。由于我家是地主成份,我属于黑五类子女,在那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,黑五类及其子女的生活是所有人难以想象的。由于我是回乡知青,大队一切外出活动虽然也让我参加,但是同去的人中午都有大队发的生活费,唯独没有我的,每当这时我真是百感交集,心想:这就是接受再教育的现实。在学校读书期间,我曾因是地主家庭,知道自己的

    出身不好,别人看不起,话说多了会惹事非,所以,不敢随意说话,不参与任何争议,于是我就一门心思努力学习,专心致志的读书,所以,无论在哪个学校上学,无论哪个阶段考试,成绩都是名列前茅。同学们都认为我的脑子灵,实际上我对自己最清楚。

    我的家庭因为我的二叔而成为地主家庭。解放前,我二叔是一个无恶不作,杀人不眨眼的家伙,早已逃亡在外,杳无音信。我父亲是个老实巴脚的庄稼人,虽然戴着地主分子的帽子,但生产队的两大屋子牲口交给他一个人喂养,个个喂得膘肥体壮,每年还拢大几头牛犊、几匹马驹子。在学校时我恨过我的家庭,回乡后,我看到父母昼夜辛劳,没有做坏事的思想和行为,我就原谅了他们,并且只要我干得动的活,不怕个别人的疯言邪语,我总是替父母干。在接受再教育的开始,作为一个身单力薄的女孩,重活干不动,技术活干不成,又是地主之女,生产队长在分派农活时,也好像有意为难我,专挑重活、脏活让我去干。说实话,当时思想十分沉重,自感压力很大,但转念一想,自己就是回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,脏、累是锻炼的好机会,也是学习实际生活的好机遇,于是我咬紧牙下决心突破这道难关。在种红薯时,我干担水的重活;往地里送粪时,我主动去拉架子车;下雨天可休息时,我无偿的去炕烟叶房捡烟叶;给父亲送饭时,主动给牲口添草、撒料、扫地、清粪。天长日久,我迈过了劳动累的坎。1970年年初,大队干部通知我去学校教书,由于生产队长没有通知我,我主动的放弃了。

    记得 1970年秋后的一天,我从地里干活放工回村,老远就看到我队的白骡子绕着村子拼命地狂奔,路两旁站着成群的人不敢拦,后边的人累的不行也追不上,我走到村边顺手摘了一把洋槐叶,就把这没人敢拦的家伙乖乖地领到了它的槽头拴好。所有在场的人都投来了仰慕的眼光,但没有一个人敢说这闺女真中!

    经过两年多的农活锻炼,身体强壮了,思想也开朗了,生产队长对我的态度也改变了,专拣轻活给我干了。如分配我去记帐,领孩子们拾麦等等。1971年初,大队干部又一次通知我去学校教书,这一次生产队长也直接通知我,这样我就到召陵公社呼雷张学校教书,成为了一名民办教师,除了工分之外,每月还有 3.5元的工资。1971年年底结婚后转到李付吴学校任教。

    在接受再教育的过程中,我最大的困惑就是婚姻问题。在文化大革命中,我亲眼看到挨批斗的走资派牛鬼蛇神,有些是受老婆的阶级成份高而受牵连。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,我暗下决心,要嫁一个没有大成就的男人,这样就不会因为我是地主之女而影响他的前途。我曾对我最要好的同学谈了我的想法,她劝我不要这样折磨自己。我说:结婚后,能过就过下去,不能过,就结束。我是这样想了,也这样做了,我丈夫对我一直很好。方便别人,快乐自己。因我的存在,使生活在我身边的人感到幸福是我的向往。自 1971年进入学校教书,我就充分发挥自己学业的特长,全心全意地向学生传授知识。1982年经过正规招教考试转为公办教师,这是我人生的最高待遇,我更加努力地干好本职工作。

    八十年代初,传统文艺复苏,刘兰芳大师的评书《杨家将》《岳飞传》等每天上午十一点钟准时在收音机里播放。改革开放初期能听到刘兰芳大师的评书是一种难得的文化享受。当时全校只有一台收音机,放在教师集体办公的教研室里,每到上午十一点钟总有人打开收音机供大家收听,学校年轻教师对节目很感兴趣,总是千方百计地凑在教研室。这样,十多个班的第四节自习课就无老师辅导,我便主动地担起十多个班的巡回辅导员,指导学生上好自习课。我一人忙累,而同事们得到艺术享受,我也不感觉累。自进校我一直教中学数学,1983年上期我教两班课,其中一班的班主任要利用业余时间进修成人高招,我在干好本职工作的同时,又担当起她那个班的班务工作,直到她拿到了文凭。她很感激,我心里也很快乐。另一位刚进学校的老师,对数学业务不太熟,她找我帮忙,于是我就把当天她要讲的内容给她辅导一遍,然后她再到教室上课,这样坚持了半学期,期末她班学生的数学成绩很理想。1993年春,召陵镇一中的几位校领导提着礼物到我家邀请我到召陵镇一中教书,待他们办好了调动手续,我就又转到了镇一中,从 1993年进镇一中到 2003年退休几乎年年被评为模范教师,我曾两次把县模范教师的名额让给了需要的同事们,又曾多次用自己的工资为困难的学生补贴伙食费、买文具、买校服。他们都很感动,我感到非常幸福。近几年寒暑假办辅导班的事很寻常,辅导费也逐年上涨。很多家长找到家,让辅导他们的学生,我同意辅导,但声明不收辅导费,家长们都很感激。

    孝敬父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。从 1971年到 1993年这二十二年中,我一直都在离家近的李付吴联中教学,1982年转正后也没有到其他学校去,主要为了我公爹他老人家。老人在我们的孝敬下,快快乐乐直到寿终。

    这就是一个回乡知青的人生轨迹。虽然没有明星的轰轰烈烈,但我很心安理得,自我感觉生活很充实,没有辜负祖国、老师和父老乡亲对我的培育。

    (本文作者系漯河市召陵区召陵镇一中退休教师)